Create Change 信息交互论坛
随着数字技术的成熟,人、媒体、物体和空间的边界将模糊成一种无缝体验,信息交互设计成为无形工具推动并改变每个用户。2015 年 7 月 20 日,EICO 联合创始人兼首席创意官张伟应邀参加 Art Center 艺术设计中心举办的「Create Change」信息交互设计论坛,就「塑造未来—情感纽带,社交网络,互联网」进行了分享和现场讨论。以下为精英论坛精选内容:
从左至右: Dr. Mark Breitenberg, Nik Hafermaas, 张伟, Ian Sands, 刘超, Geetika Agrawal, 蔡明
Dr.Mark Breitenberg:在 2014 年 9 月和今年 4 月,我们举办了两场创造论坛。其中一个关于产品设计和战略,另一个关于汽车设计、品牌、娱乐设计和电影。今天的论坛是 Create Change 的一个后续,关于沟通与通讯设计。之所以选择这个话题是因为在和中国同事的互动过程中,我们了解到这些领域是中国快速增长的领域,也是设计需求巨大的领域。接下来进入滑动讨论环节,我们邀请到 Dr. Mark Breitenberg,Nik Hafermaas 和 Geetika Agrawal 以及来自中国的三位杰出设计师张伟、刘超和蔡明。在座的所有观众都有机会给这些杰出设计师提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问:大家晚上好!我是初创企业的联合创始人,我们关注的焦点是视频,主要是把互动式的游戏整合到视频盒当中,我们的目标就是希望能够改善我们的沟通质量。刚才有一位嘉宾说您到中国是来教育也是来学习的,所以我非常想了解一下您从中国想学习的是什么?中国对于你来说最有意思的点是什么?
Nik Hafermaas:我觉得您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有一点我是赞同的,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都是有值得学的点。很显然,中国在过去这些年当中,特别是在过去 10 年当中经历了快速发展。从中我们可以学习几点,这可能是我们在世界其他地方看不到的。首先一个就是大规模的中产阶级的崛起,这对于企业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于投资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于一些企业,他们希望生产出适应当地市场的产品,又意味着什么?因为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市场正经历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他们需要做出适应。另外还有一个趋势,非常有意思,那就是现在中国老年人的比重越来越高,这和世界其他地方是有所不同的。这对于创新带来的机会有什么?比如在医疗保健方面,在生活方式方面,提高人们生活质量和平均寿命方面又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机会呢?因为面对一个老年化的人口,他们的解决方案和所需要的产品是不太一样的。其他还有很多类似的例子。其实我觉得在中国,我们有一个巨大的学习机会,而且是非常独特的,因为这里有着独特的文化、独特的美食,而且学习的机会非常丰富。
Ian Sands:我看待中国的视角,就是在 Art Center 这个地区,我们国外学生数量最多的就是中国学生,所以我看到不少中国学生到我们这边学习的时候,我们就会要求展示以前做了怎样的工作,其他同事做了怎样的工作,我们的目的是要了解他们适不适合这些创新的氛围。非常坦诚的说,直到三年之前到 Art Center 来申请的这些中国学生看着都没有什么区别,我这么说是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在尽力的模仿西方的成功模式。但是大概在几年之前,我发现我们收到的最令人振奋的申请书和作品都来自于中国,我看到中国学生越来越自信,一改过去不自信的情况。
这也改变了我对传统中国人、中国文化的看法。因为现在我看到中国有一种在技术催生之下的现代感,还有一种流行文化的元素在他们的创作当中得到了呈现。我觉得首先是在美术上面体现出来的,因为我们都知道在国际的舞台上面有中国一些非常成功的画家,他们的作品独具中国风貌,都有自己中国独特的设计语言,而且也体现在了现在的设计风格当中,现在的设计这点趋势也越来越明显,所以我非常期待能看到来自中国的这些年轻人如何推动变化。我觉得这是非常强大的一股动力,而且可能和我们在世界其他地方所看到的情况非常不一样。
问:你好,我叫李阳,我是一个企业家,我刚从纽约搬回北京创立自己的公司,我是一个自学成才的设计师,现在我在写一些文章,希望能够介绍一些关于沟通和社交媒体的进展。从设计师的角度来说,我非常期望能够了解你们的观点。人们当前使用的这些沟通方式,特别是使用社交媒体,比如 Twitter、FaceBook、Tumblr 等,你们看到人们的使用趋势是什么?在这些基础上能够做出怎样的创新呢?
Geetika Agrawal:我觉得我们现在第 0 阶段,也就是在社交媒体和沟通技术方面,都处于非常早期的尝试阶段。大家也看到,最开始我们是发短信,在此之后沟通方式的形式发生了巨大变化,成了一种新的服务。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正在使用社交媒体来阅读最新的消息和新闻,他们已经不再看报纸了,这也极大改变了我们获取信息的方式。
过去人们表达自己的方式非常有限,但是现在不仅通过文字的方式,也可以通过发照片的方式呈现自己的生活。这让我们改变了自己的观点,因为过去我们都说信息是一个稀缺资源,但是现在到处都有海量信息,我们可以和其他人沟通的信息量也是越来越大。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具体的趋势或规律,但是我很有兴趣想看到未来的发展之路走向哪边。现在中国的热门软件是微信,这和西方的热门软件是不一样的,因为其实在西方社会,我们使用语音消息和短信的比例比较低,因为总是担心自己的隐私情况。但在中国情况完全相反的,这是我们非常关注的一个趋势。
张伟: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引人入胜的话题。虽然我们是一家设计公司,但是我们自己做了一次创业,做了一个最大的新浪微博第三方客户端。之后拿到投资,做了很多社交产品,得到很多失败的经验。很多人都为这个产品非常着迷,而且可以看到层出不穷,新形态的产品在出现。有意思的是,一些事件甚至会引发某种新型的沟通方式。
在中国会出现一些基于已经存在的创新模式再去加工的创新模式。有很多非常狂热的人在尝试新的沟通方式,尝试人与人之间建立关系的新的形态。这个过程中,有一点是不变的:就是我们会越来越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社交只是一个门,你可以推门而入,但这只是一个工具,类似于微信、电话、Skype。其实我们不需要这些工具,我们需要的是与那个人在那个时间在一起。包括 Typetalk , 它强调的是同时的存在感以及用新形态的沟通方式来诠释这种感觉。大家都在探讨用什么方式去沟通,但是终极目标是在某一个时间点实现某种沟通。谁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我引用一个当时诺基亚发布 N9 手机时他们设计总监说过的一句话:在汽车方向盘发明之前,人们发明了舵来控制汽车方向。那时候的人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汽车最好的驾驶方式。所以我觉得我们正处于「去探索什么才是最好」的一个时代。
问:我是杰纳,我们公司在硅谷,我其实过去的八年里一直都非常着迷艺术中心的学习。我在洛杉矶看到很多美国的公司,他们在中国非常知名,中国很多人都知道这些公司。但是并没有太多的美国人知道中国的知名公司。是因为设计,还是因为他们提供的服务不同,还是说我们的业务模型不一样呢?我想了解的是,你们如何看中国和美国公司的不同?从设计者的角度来说,不同在哪?为什么美国的用户,他们不熟悉中国的产品,但是中国的用户非常熟悉美国的产品和美国的公司。
张伟: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很多国外企业的设计会给国内企业设置了一些类似的商业边界,就是没做之前我们就可能知道这个产品会做成什么样子,这也是很多产品会陷入类似国外产品的陷井。我们最近在做亚马逊中国的十周年改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作为一个在中国的美国电商,亚马逊其实做得并不好,因为我们很难将它排在电商购物的前几位。但我们和它合作的过程中发现它在产品角度思考很多,比如如何本地化,如何做策划等。
他们有一个完全靠数据说话的测试,每一个小的设计改动都要扔到测试里看结果。他们说如果把我们的新设计放到这个测试中一定会输,从传统上来说输掉的是一定不敢上的。但是这一次非常破格,我们是拿着一个在他们的测试里一定会输的设计做他们十周年的改版。所以这也是亚马逊在十周年的时候要做彻底转型的思路。我觉得这是相互的,当我们受到限制的时候,当很多美国的先进产品在中国落地的时候,也同样发现了陷井,双方都在想怎么破解边界,但双方碰撞和融合的过程才是更有意思的地方。
问:非常感谢和我们分享你们的观察,你们认为创新是一个大众行为吗?或者说创新可以是一个大众行为,我们能有一个由下而上的方法来促进社会创新。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对这种大众创新的观点,谢谢!
Ian Sands:其实从社会转变来说,我们正在经历着一个转变,从消费者社会到创新者社会,再到现在消费者和创新者合作共建的社会。作为一个艺术家,你很多时候都会关注自己的创造力,不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做你同样的事情。所以我认为创新也有不同层次的创新。我在教育学生的时候发现,每个学生都希望成为像 Philippe Starck 这样优秀的设计师,但是这是比较旧的模式,而且这种模式正在发生转变。我们现在生活在信息爆炸的年代,而且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要进行创作的话我们就需要放开思维,因为我们不可能是一个万事通,要解决问题的话就一定要进行合作,这也涉及到其他的设计者和合作方。
问:我们知道现在世界上从 5、6 岁的小孩一直到 70、80 岁的老人,每天花在手机上的时间越来越多。我们都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尤其对于初创企业来说。但是我认为这里面也有一个陷井。从这点看,我们每天花在手机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但是他们大部分都在 QQ、微信、今日头条等。我们手机上新多出来的这种明星产品,可能两、三年就有一个,但是这两、三年之间,这种初创企业可能有成千上万个,你们认为这是不是一个陷井?
Ian Sands:我们并不这么认为。像在艺术中心,去年秋天我们在柏林有一个卫星学校,在14个礼拜当中,我们有一群来自不同专业背景的学生,他们到这边就离开了 ArtCenter 艺术中心,到柏林开始解决一些具体设计生活中的挑战。在秋天的时候因为我们没有拿到赞助,也没有指定的主题,想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我们问了对于 80 后、90 后最大的挑战是什么?他们最有意思的冒险活动又是什么?千禧一代可能是数码时代的原住民,他们从小就使用数码产品,如果把这个权力剥夺的话,对他们是很大的挑战。所以我们对他们说你去柏林的时候把数码产品丢掉。
想象你生活在国外,面对不同的饮食结构、不同的文化,而且又没有数码技术的支持,那 16 个学生最开始觉得非常恐慌,但过了一个礼拜以后他们觉得非常自豪。这意味着社交媒体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像一个过滤器,有了社交媒体就没有办法进行面对面的沟通,没有了社交媒体也可以开阔他们的眼界,让他们靠着自己的双手双脚进行沟通。如果你想和人沟通,就要写信、写贺卡,你要问路就要用自己的嘴巴。有些学生说:我不想用这些东西,因为没有了这些设计的干扰我可以更加集中自己的精力。我们应该时刻记住一点:我们使用这些社交媒体和设备的时候,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Geetika Agrawal:我比较赞同你的这个观点,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陷井。就像所有的事物一样,其实我刚才提到了一些项目,还有一些公司,我们以为它是一个陷井,但实际上它给我们展示了一些技术能做什么。
像最近我有一个比较喜欢的项目,这个项目的开发者是一个巴西企业。他们发现有很多老年人的孩子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但这些空巢老人非常期望能够与其他人进行沟通,尤其是年轻人。然后又有一些年轻人,他们很希望学习一些新的语言。所以这个公司就构建了一个新的平台,在这个平台上,年轻人可以和老年人进行沟通。比方说来自巴西的这个年轻人就可以和美国的老年人进行沟通,年轻人可以练英语有了学习的机会,老年人又有了排解孤独的机会。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认为技术是利用了现在的这种新的现实给我们创造了新的机会。
Dr.Mark Breitenberg:我在这里打算问一个问题来结束我们今晚的对话,我希望所有发言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只用一句话。我们现在所生活的这个时代,一天看到图片数量可能超过了 19 世纪的人一辈子看到的图片。我们每天要花8小时左右在屏幕前度过,我们只要点击鼠标就可获得的信息量比 19 世纪的人一辈子能获得的信息量还要多……像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我们现在有很多技术,我们每个人都是技术成瘾者,这是基本的世界观。所以我想问的是,设计者对这个世界能做出贡献的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或者说我们为什么需要设计师呢?
Nik Hafermaas:去掉没用的东西。
张伟:我觉得要思考的是经济是这个世界背后最大的推动力以及设计的道德问题。但是我觉得在中国可能很多设计师并没有思考这些问题,而是如何激活这些欲望,但这就是经济在推动这一切进步的动力。
Ian Sands:我们需要设计师来解决人们所面临的问题。
刘超:来帮助我们的公司取得成功,因为公司成功我们也就能够成功,我们可以让我们的梦想实现,我们的产品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服务更多人。
Geetika Agrawal:我觉得需要设计师更真诚地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简单。
蔡明:我的观点是在设计需要帮助商业成功的情况下,设计师要把东西做得有点温度。